2014年12月8日至11日,美国哈佛大学丹尼尔·奥尔布莱特 (Daniel Albright) 教授应邀在太阳成集团tyc33455作了关于现代主义诗歌与诗学的系列讲座。该项目由副院长罗良功教授主持,方幸福教授协助,太阳成集团tyc33455教师和博士生、硕士生、访问学者参加,取得了圆满成功。
奥尔布莱特教授的第一场讲座题为“超现实主义”(“Surrealism”)。他首先指出“超现实主义”由产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达达主义”运动演变、发展而来。二者都追求展现事物混乱的状态,不相信逻辑和科学,否定理性,如达达主义推崇看似无意义、无用的诗歌表达,喜欢把押头韵而无意义的词叠加在一起构成诗歌意象,而超现实主义的实质是真实记录不受理性控制的思想,它有三个具体的表现方法: 切割 (dissection)、错置 (dislocation)和分析合成 (analysis-synthesis)。但超现实主义更多的是与艺术家的精神疾病,尤其是临床上的精神错乱(clinical insanity)相联系,如西班牙著名画家萨尔多瓦·达立(Salvador Dalí, 1904-1989)有精神失常与妄想症,推崇 “全自动绘画”(automatic drawing),即双手任意在图纸上绘画,不受大脑控制。达利认为,不要去刻意表达某种意义,刻意作画是无意义的。这种艺术观念反对传统意义上人们对时空观念的理解,否定科学和理性,旨在用作品表现人类潜意识里不愿面对的性欲、恋母情节等禁忌性话题。
奥尔布莱特教授的第二场讲座题为《叶芝与现代主义》(“W. B. Yeats and Modernism”)。他从W. H. 奥登(W. H. Auden)的著名挽歌《纪念W.B.叶芝》(“In Memory of W. B. Yeats,” 1939)谈起,指出叶芝自辞世以来一直是萦绕于现代主义的一个“幽灵”(a ghost)。但同时,他也指出现代主义也是萦绕叶芝的一个“幽灵”,虽然叶芝一向以现代主义为敌,鞭笞现代主义诗歌创作中的建构草率、措辞平庸、缺乏暗喻以及情节拖滞等倾向,但他也受到了现代主义的深刻影响,如他虽然排斥自由体诗,但在其实际创作中却也容纳了自由体诗的元素;又如他虽不主张诗歌创作以现代科技、战争等为题材,但却在其诗歌《在本·布尔本山下》 (“Under Ben Bulben,” 1939)中描写了空袭的场景。此外奥尔布莱特教授阐释了超现实主义、达达主义、意象主义等文学思潮对叶芝诗歌创作的影响,例如在《二次降临》(“The Second Coming,” 1919)中他通过丰富的意象展示了事物循环发展轨迹的“螺旋式体系”(a circular, spiral pattern),认为人类历史每两千年会经历一次循环。
奥尔布莱特教授的第三场讲座题为“意象主义”(“Imagism”)。他首先提出了一个关于何谓真实性的问题(“What is reality?”)。柏拉图认为“真实”是对理念世界的模仿;印象派认为只有自己的眼球所获得的印象是真实的;以毕加索为代表的立体派则喜欢多角度、立体地、抽象地表达他们对真实的理解。而意象派诗人眼中的真实就是要在诗歌中对事物进行直接的处理 (the direct treatment of the thing),即直截了当地展现事物本身。接着奥尔布莱特教授比较了意象主义、立体主义、象征主义、漩涡主义。他首先指出了庞德(Pound)的意象主义和布拉克(Braque)的立体主义之间的相互影响关系。立体主义旨在塑造一个可以触摸的空间(a tactile space),要给人一种触觉感(a sense of touch),而意象主义诗歌也是力图从视觉的角度展现诗人所描绘的事物。并且意象主义诗歌中展现的意象也是一幅被删减过的图片(a deleted picture),或者说是一种图片式的抽象(a pictorial abstraction),因此奥尔布赖特教授认为从意象主义角度解读诗歌有利于读者充分挖掘自身对世界的领悟。然后,他以《地铁站一瞥》(“In a Station of Metro,” 1913)为例指出了意象主义和象征主义的区别,象征的含义是固定的,然而意象的含义是具体的、不固定的,因此其内涵更加丰富。奥尔布赖特教授还指出,庞德后来受漩涡主义画派 (Vorticism) 的影响,主张以漩涡主义诗歌代替意象主义诗歌,希望表现在运动中变化的意象。在对杜利特尔(H. D.)的《山神》 (“Oread,” 1915)这首漩涡主义诗歌的欣赏中,奥尔布赖特教授结束了本次讲座。
奥尔布莱特教授第四场讲座题为“象征主义”(“Symbolism”)。此次讲座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介绍文学作品中的象征主义,第二部分介绍绘画领域的象征主义。在第一部分的讲解中,他以法国的波德莱尔、英国的叶芝和美国的华莱士·史蒂文斯为例来扩宽我们对象征主义的理解。波德莱尔认为搜寻普通事物中包含的非物质要素,即燃素类的物质的诗歌流派就是象征主义流派,象征就是隐藏神秘本质的外部事物。用指称不真实的事物(如独角兽)和使用通感(synesthesia)就可以超越物质世界而进入理想的国度。
叶芝认为象征是诗歌的基本词汇,诗歌的基本要素具有想象性和象形(pictographic);他认为人类有巨大的想象力,并把这种想象力称为“anima mundi”,即“the world soul”—“世界之灵”,是一个装满各种象征的宝库,每一个诗人都拥有到达部分世界之灵的通道,从中可以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象征储备,如雪莱可以掌握如洞穴、高塔和星星这样的象征;他还认为只要去掉其存在的语境,使之失去时间和空间性(spaceless and timeless),或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任何事物都可以变得具有象征性。华莱士·史蒂文斯关注于透视自我与外在物质世界之间的关系。他认为邪恶产生于人类试图把自身与外在的宇宙分离,去形成一个封闭的、属于精神的伪艺术领域(false-artistic),所以他强烈反对掩盖或取代实际经验的艺术。他认为好的艺术能让读者直接理解现实的真实性。在一些史蒂文斯最成功的作品中,他把一件具体的艺术品看作是圣灵显现的世俗版本,而这件艺术品也是史蒂文斯版的象征,它可能是一首歌,一幅画,或关于某件事物的任何东西,如《坛子逸事》中放置在田纳西州荒郊野外的那只坛子,因此史蒂文斯的象征不是什么不同寻常或难以发现的物体,而是一个可以向全世界传达意义的护身符,正是它把地球这个行星变成了我们的家园。由于象征主义作家同时也是唯美主义的追随者,所以教授在讲解史蒂文斯的象征主义之前又介绍了唯美主义的两位大家:沃尔特·佩特和奥斯卡·王尔德。第二部分是绘画领域的象征主义。奥尔布莱特教授以前拉斐尔派(Pre-Raphaelite)重要的诗人兼画家但丁·加百利·罗塞蒂的三幅绘画作品为例讲解了绘画艺术中展现的象征主义。在这些画作中,罗塞蒂去掉了繁冗和肤浅的优雅,力图使自己比中世纪的画家更中世纪,删掉了所有不重要的元素,展现了中世纪艺术符号般的简洁,这种将中世纪的象征手法(iconography)现代化的技巧堪比丁尼生和霍普金斯对古英语的现代化,二者都旨在从媒介的原始根源中搜寻意义(a search for meaning in the primitive roots of the medium)。
奥尔布赖特教授的精彩讲座为我们理清了现代主义各流派之间纷繁芜杂、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各流派的异同之处,更重要的是这一系列讲座体现了他对文学和艺术之间相互关系的精确把握,打破了单一的文学研究模式,展示了学科的综合性和交叉性,极大地开拓了诗歌研究和文学研究的学术视野。
丹尼尔·奥尔布莱特教授1970年毕业于耶鲁大学,现任美国哈佛大学英语系教授,同时执教于音乐学院与英文学院,开设歌剧、戏剧、维多利亚时代和现代主义诗歌与小说方面的课程;研究兴趣包括19世纪与20世纪的文学、音乐和绘画,比较艺术的理论,抒情诗歌,戏剧,科学和文学。主要著作有《现代主义与音乐:研究汇编》(Modernism and Music: An Anthology of Sources,2004)、《量子诗学:叶芝、庞德、艾略特与现代主义的科学》(Quantum Poetics: Yeats, Pound, Eliot, and the Science of Modernism,1997)、以及《再现与想象:贝克特、卡夫卡、纳博科夫和勋伯格》(Representation and the Imagination: Beckett, Kafka, Nabokov, Schoenberg,1981)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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